胡老师在街上遇见了自己的学生张磊。胡老师想听听张磊说稿子,打他又不大想听。他怕张磊让他心神不安。那样的话,他就很没有面子。
张磊是他的学生,中学教过的。
前几个月,也是在路上遇见了张磊。张磊向他汇报说,胡老师,我去编辑部帮忙了。接下来,张磊说出了一家很有名气的编辑部。张磊又说,欢迎胡老师投稿啊。
张磊说的这家编辑部,胡老师知道,专发纯文学的稿子。
胡老师一阵脸红,是心血来潮的表现。过年了几天,胡老师去街上的打字店打印两了两个超短篇,给张磊寄了过去。
可是,几个月没有稿子的消息,也不见张磊的面。这一次见到张磊,胡老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听听张磊说稿子。
张磊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。见了面,偏偏不说胡老师的稿子。张磊说,编辑部很忙,一天能收到几十篇稿子,都是我审,然后拿给主任二审,再拿给主编终审。又说,有个出版社的老编辑,已经退休了,他语法上肯定没问题,问题是他的思想太陈旧,稿子总是过不了关。他的写法,不是老干体,就是新华体,这怎么行?仅文通字顺肯定是不行的。纯文学刊物嘛,要的是挖掘心灵那点东西,将不可能变为可能!还有,这个老编辑不会打字,每次来稿都是手写稿。我给他照顾了,网开一面。
说得胡老师一阵面臊。这是说那个老编辑吗,这是说他胡老师呀。不用问,自己的稿子发不出来,也是这个原因。二十多年前,张磊是自己的学生,要不是自己手把手地教他,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吗?
想到这里,胡老师决定采取旁敲侧击之术。胡老师说,有个刘老师,你是知道的,戴个眼镜,爱写个稿子。可是,他写的那算什么稿?除了瞎编,就是乱造。这种人的稿子,却偏偏能发表!
张磊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,想听听胡老师怎么说。
胡老师继续说,刘老师太能编了,编得太离谱。有一年,他写了个稿子,说自己是个农民的孩子,没钱上学,给毛主席写了封信。毛主席派秘书给他寄了一百块钱。你看他能瞎编不?他是个农民的孩子不假,但哪是贫农的孩子?要是,也是个富农的孩子。可是,文章却见报了,还得了二十块钱稿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