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孙住在我们家对门,说起来是邻居,但是因为以前工作性质不同,两家人并没有任何来往,也就是见到面时点一个头,俗称点头之交。至于老孙的老婆我跟她见了面连头都不点,究其原因,估计有二:第一,我这人不太喜欢与女人打交道,不善于张家长李家短拉家常;第二,身份和地位有一定的差距,那个女人也就不太敢跟我搭讪。
老孙他们那一拨的工人却总喜欢拿老孙俩口子开玩笑,老孙的老婆姓祖,那一帮工人就说:老孙你狗日的简直就是乱套了,你老婆跟你那是祖孙三代,你们却在一个被窝里乱搞。老孙不善言辞,总是显得很无奈,嘿嘿地笑着赶紧拿烟封住开玩笑的人嘴巴,于是大家一阵嘻嘻哈哈了事。
我眼里见到的老孙的老婆那是一个大忙人,养鸡种地捡破烂钓鱼钓虾,另外还在物业公司扫地,整个人就像一只在秋风中的风车,滴溜溜地转个不停。
我们住的是早年工厂分配的福利房,两室一厅,面积不过五十多平米,要想在这样的房子里养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,其一,物业公司不允许;其二,鸡肠道短,消化能力强昼夜不停滴拉屎,奇臭难闻。但是,老孙的老婆却有高招,她做了一只很大的钢筋铁笼子,白天把训练有素十来只鸡拎出去放牧在河堤上,那里有青草和小虫子,节省鸡饲料,晚上把鸡收回来搁在阳台上,铁笼子底下垫上塑料纸,把鸡粪收集起来拿到自己种的菜地里作为肥料,真是什么都不耽误。
工厂生活区并没有可耕种的土地,她为了种植蔬菜跑很远到附近农村那些连农民都看不上的田边地头,她收拾收拾,拣出里面的砖头瓦块,再找一些树枝夹上篱笆,种出的蔬菜竟然比地地道道的农民还要好,惹得农民羡慕不已问她:“祖姐,你是怎么种的菜比我们种的还好?”
她笑着说:“我没有事儿,就种几棵菜不施化肥,用的是鸡粪;不打农药,有虫子是用手捉的正好拿回家喂鸡,自然就种的好了。你们有空要打麻将,我不玩那东西,劳命伤财。”一席话直说得农民面红耳赤。
老孙的老婆在物业公司扫地,每一个人负责一定的面积的清扫工作,并且要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定时倒入垃圾站,然后垃圾站再用垃圾车拉到垃圾场去处理。现在年轻人不怎么爱惜东西,时常很漂亮的衣物稍有不如意随手就扔掉了,她总是在清倒垃圾桶时把这些衣物拣出来抱回家,洗一洗改一改,或者给孩子用或者抹上浆糊做成鞋底壳子,冬天闲暇的时候做鞋底。她捡破烂也收拾各种饮料瓶,每一个能卖一毛钱,积少成多,有时候能卖十几块钱。有一次,我竟然见到她捡了一副鸭内货,大约是年轻人买了一只整鸭,鸭肝鸭菌子鸭肠子这些内货自己处理不了,随手就扔掉了,她只需要回家把这些东西剖开,认真清洗加上青椒能炒出一盘好菜来,我回家跟老婆说起这事儿,老婆说:“她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奇奇科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