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着母亲下馆子,吃完了打包,母亲跟服务员说:“除了盘子不要,其他我都要。”
我突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:我有多久没有饥饿感了?
我回答不上来,总是来不及等到饥饿感的光顾,就开始吃东西了。
听母亲说,我的祖父饿死在讨饭的路上。我的父母亲也曾饱受饥饿之苦。至今老人家捍卫起过期食品来还是十分卖力。我想扔掉一袋过期的饼干,母亲会冲过来夺过去,大口地吃。我要是去抢这些过期的东西,一旦把老太太逼急了,她就会生气地说:“我也过期了,你把我也扔掉算了。”
挨过饿的人,对食物怀有一种近乎畸形的珍爱。
有一次,我和一位姓刘的女士对坐用餐。面对一个馒头和一荤一素两个简单小菜,刘女士居然双手合十,闭目祈祷。我举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……她吃得是那么香甜,我甚至怀疑是她的祈祷词为那两盘寡淡的菜蔬添加了别样的滋味。据说僧人用餐时要“心存五观”:“计功多少,量彼来处;忖己德行,全缺应供;防心离过,贪等为宗;正事良药,为疗形枯;为成道业,因受此食。”用斋也如用功,不可恣动。
我常想对寻常的一饭一蔬都怀有神圣感的人,一定不会漠视造物主的种种赐予!
听一位医生说,适度的饥饿感是有益于健康的。他甚至说:“饥饿不是药,比药还重要。”被饥饿感长久疏远的我,多么想要这么一种感觉——饥肠辘辘之时,捧出一个刚刚出笼的馒头,吃出浓浓的麦香。
说得真好啊!人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候,是很难体会到真正的满足感的。
尼采说得好:“幸福就是适度贫困。”很多时候真的就是这样。
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,为了铭记伤痛,为了留住健康,为了感谢天恩,我们太应该唤醒自己对一蔬一饭的神圣感了,在珍爱中祈祷,在微饥中惜福,在宴餐中感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