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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1年,苏联解体后。戈尔巴乔夫给美国总统布什打电话:“恭喜您,你失去了一个伟大的对手。”布什先是一愣,随即明白此话之意。
美国有句格言:“没有伟大的敌人,便没有伟大的美国。”美国是一个需要敌人的国家。美国的战略文化,就是制造对手的文化。所以,它总是在不停寻找“敌人”,不停疾呼“威胁”,不停渲染“危机”。可如今苏联解体了,美国失去了最强大的对手。
戈尔巴乔夫说“恭喜”,意即“美国将从此走上衰落之路”。果不其然。以至于后来克林顿当总统后,不小心脱口而出:“啊!我想念冷战。”想念冷战,就是想念对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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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葛亮和司马懿死后,“三国”的精华已尽,再也没有打动人的地方,后面的故事只是一列熄火的列车向前滑行而已。
诸葛亮和司马懿,既是天敌也是情人,诸葛亮一死,司马懿也就多喘了几口气。一个伟大的对手消失以后,另一个对手立马失去支撑,他的生命和精神很快虚脱。
光绪与慈禧也是如此,光绪死了以后,慈禧过了一两个小时就死掉了。一个伟大的对手,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资源。
有对手才有方向,有对手才有动力,有对手才有差距,有对手才有坚持!对手没了,大梁也就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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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子送葬,经过惠子墓地,回头对随从讲了一个故事:“郢地有个人用白泥涂在鼻尖,像苍蝇翅膀一般大小,让一名叫石的工匠用斧头砍掉。匠石挥动斧子呼呼作响,漫不经心地砍削着白粉,郢人站在那纹丝不动,面不改色。白粉最后被削得干干净净,而郢人鼻子却一点没有受伤。
宋元君听说此事,将匠石叫来,‘给我也试试看’。匠石说:‘我确实能够砍削鼻尖小白点。但可以搭配我的伙伴已经死去很久了。’”庄子讲完故事后,一声长叹:“惠子死后,我也找不到可辩论之人了!”
庄子和惠子漫步濠河桥上。庄子说:“鱼游得那么从容,很快乐啊。”惠子说:“您不是鱼,怎么知道鱼很快乐?”庄子说:“您不是我,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很快乐?”惠子说:“我不是您,当然不知道您的感知;您不是鱼,所以您也不知道鱼的快乐。”此等辩论,从此成为绝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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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曾有两个名相,一个叫司马光,一个叫王安石。一个是保守派,一个是改革派。两人互不相让,拼死相争。斗争结果是王安石获胜,司马光被赶下宰相宝座。皇帝询问王安石对司马光的看法,王安石说:“其人品、能力、文学超绝。”正因得王安石如此评价,司马光虽失去皇帝信任,但仍得以“退江湖之远”,锦衣玉食。
王安石上台后,强力推行改革,不料触动当权者利益,招致一片弹劾声。皇帝只好将他免职,重新任命司马光为相。墙倒众人推,很多人跳将出来,向皇帝告王安石的黑状。皇帝听信谗言后,征求司马光意见。司马光回答:“其胸怀坦荡,有古君子之风。”皇帝感叹:“卿等皆君子也!”
真正的英雄,对于对手有充分的尊重,甚至是惺惺相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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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哲学家G·A·科亨,是位左派学者,专教马克思主义哲学。他这辈子最大的论战对手。就是哈佛大学教授诺齐克。诺齐克主张自由的市场和无政府主义,写下了一系列主张极端自由主义的论著。科亨非常不同意诺齐克的观点,但他的反对,不是骂对方脑残,也不是禁止学生去看他的东西,而是把诺齐克的书当作经典来读。划线、做笔记,读烂一本,再买一本。
为什么科亨这么认真?因为他知道诺齐克是他真正的对手,对待真正的对手,要有伟大的尊重,“只有了不起的对手,才能激发我,让我发现过去所不知道的盲点,以及可能照顾不及、思虑不周的地方,逼迫我完善自己的想法和理论。”
他俩的辩论,是那么地客气和儒雅,他俩私下跟弟子们谈到对方时,也从来不会出言不逊。最后,两人都写出了属于世界的经典名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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