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1990年初秋时节的一天清早,王明福踩着自行车,飞快地向前狂奔着。
此时,在他眼里,遥遥在望的县城边上的那些楼房,都好像是一叠叠钞票,等着他去取呢。
“哼!可恶的婆娘,狗眼看人低!从明天起,你不拿另种眼光看我才怪!”这样想着,他禁不住吹起口哨来。
说起来都怪这葫芦沟偏僻落后,这儿的人思想保守。山里人一直认为,穷是穷点,可养孩子必须得生出个男孩儿,总得有个男孩来延续香火。王明福3年前就结婚了,妻子头胎给他生了个女儿,一家老少都不满意。次年,妻子郑彩英如愿又怀孕了。小两口不顾一切地生下孩子,老天保佑,果真是个男孩,两口子喜得整天合不拢嘴。可是没过几天,镇政府派计生干事来执行政策,一下子罚了王明福一家2万元的超生费。这样一来,王明福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他想出门打工,既没路费,又加之有两个孩子缠着,倘若妻子既带孩子又种庄稼,就是有4只手也忙不过来。他因此走不开,只能在家门口找发展的路子。家中没了钱,万事都作难。小夫妻俩常为钱的事吵吵闹闹。
一天,村卫生所的村医来给幼儿打疫苗针,要求交30元钱。彩英到地里问王明福要钱,王明福一口回绝:“没有!”彩英也沉下脸说:“那孩子防疫针还打不打?”
王明福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,头也没抬说:“随便。”郑彩英一听,当爹是这个态度,便火了:“好嘛,随便?意思是我没钱,针就不打了嘛!亏你说得出口,你还是当爹的人!你脸红不红,你看看人家别家的男人,人家养家糊口是啥能耐?你只有翻土坷垃那点本事。有本事生娃,没本事养娃……”直把男人“涮洗”了个全身一文不值。最后,王明福的父亲听不下去了,唉叹两声,从田里回去掏出30元钱来,给孙女付了疫苗费才了事。
晚上,王明福翻来覆去睡不着,心想我王明福也是个大男人,我一不缺鼻子眼睛,二不缺手和腿,别人能干的事情,我有什么不能干的?我一定要争上这口气!他想啊想,后来总算想到了一个挣钱门路。
次日,天一亮,王明福就出了门。他向邻村一个有钱的同学借来800元,带上几个编织袋,走东家跑西家,翻山越岭,费了一天功夫,收购了60斤香菇背回家。次日早上,他吃了几口饭,就用自行车载上运到县城,以每斤高原来3元5角钱的价,卖给北环路上的一个山货贩子。除去本钱,竟净赚了200元。王明福尝到了甜头,心热了,脸上有喜气了,也觉得生活有意思了。回家后,又去向前天那个哥们借了几百元,之后他跑了一天,一下收了120斤木耳。那天问过价,木耳每斤可赚3元,120斤就是360元啊!
这当儿,王明福吹着口哨,狠劲儿地踩了几下自行车,自行车像一头挨了鞭策的牲口一样,憋着劲儿向前跑着。就这样,王明福充满希望地奔驰到了县城,又兴冲冲地赶到北环路上的那个山货贩子的门市部。果然如昨日设想的,他把木耳出了手,一下赚了360元。
“真是马无夜草不肥,人无财路不富。才两天时间啊!我也赚到钱了,也找到好门路了!娘的,往后日子就有奔头了。”出了收购店门,王明福生活的激情又高涨了。他一边走,一边盘算明天的买卖。
正走着,忽听前面叫嚷呼喊,十分响亮。王明福抬眼望去,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中拿着个明晃晃的东西,挥来摆去地嚷着:“看宝物喽!别人没有我却有,世上少见这里见……”一时间围拢上去许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