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正独饮温书,接到好友的电话,她情绪激动难抑,还以为她遇到人生坎坷大事,吓得我正襟危坐。听她语无伦次、逻辑混乱地描述完整件事情,我终于弄懂了来龙去脉。
原来,她遇见了曾经青春时代的爱恋之人。她告诉我,曾经的他是那么的迷人,穿着一身素雅的西服,走在何处都会惹得女孩们频频回头,干净整齐的指甲,散发着好闻的、淡淡香水和烟草的混合味道。
那时的她是有些自卑的,觉得自己不如时刻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们那般漂亮时尚,但他总是很温情地告诉她,她才是他心里最美的那道彩虹。
那时,她觉得即便什么也不干,就是牵着他的手走在大街上,看女孩们羡慕的眼神,就足以高兴得彻夜难眠。
可是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,即便她那么努力地想成为他的妻子,可最后依然是曲终人散,并且失去了联系。
后来她凭着出色的工作,在一家上市公司获得高管的职务,并且有了幸福的家庭,先生虽说不是那么的帅气浪漫,但对她却是极度地爱与包容。可以说她现在的状态,是很多女孩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。
女人闲情久了总爱怀旧,那一抹淡淡的、香水和烟草的混合味道,让她怀念不已。通过各种渠道,她终于有了他的联系方式。
见他之前她几乎怀着初恋般的愉悦,激动地打扮自己,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喜悦,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味道。
他会觉得我老了吗?我这件衣服得体吗?脸上的粉底贴服、看着光滑吗?生过孩子的身材是不是有些松懈呢?毕竟七八年不见,这种希望快点见到,又害怕见到的心情,真是跌宕起伏、暗藏汹涌!
餐厅里,灯光昏暗,可依然掩饰不住他些许的肥胖,素雅的西服也已被黑色的休闲夹克替代。当初那明亮的、爱意蒙蒙的眼睛,竟也多了些说不上来的暧昧味道。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刚坐下,他就开始问到她的家庭情况,都是一些特别隐私的问题,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他。
看得出他也很兴奋,说了很多的话,从抱怨这个社会的现实到生意的难做,再到媳妇的无趣。说到高兴处,他便独自点着一根香烟,靠在沙发上抽起来,用迷蒙蒙地眼神打量着她。
他夸她还是那么迷人那么有风情,不像很多女人的无趣;他夸她真会赚钱,不会找男人要钱花的女人才浪漫。
本来如沐春风般来怀思叙旧的她,有些按捺不住地厌烦,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。直到对方很明确地邀请她去酒店找个安静的房间再续前缘时,她才从回忆里惊醒。
她站起来把晚餐的钱放在了桌子上,抑制早已波涛汹涌的失望与愤怒,淡淡地说了句:早知如此,不如不见。
听到我这边哈哈大笑,她嗔怪我没同情心,说自己被曾经最爱恋的人恶心成这样我还能笑出来。
这让我想起来前段时间回家乡 ,曾经的同学得知我回来的消息后,安排了一次聚会。毕业至今,在丰富多彩、光怪陆离的社会里,我早已“饱含深情”地参悟到人性的发展演变史。所以,对于这次聚会,我既不报以能回到当初的愉悦心态,也不回避如今的大相径庭。
果然不出所料。曾经那个含蓄、爱脸红的男孩,如今成了荤段子的高手,最单纯善良的姑娘成了夜店的常客,就连最老实巴交、不懂算计的,竟也开始盘算今晚的聚餐谁来买单。
不用感慨物是人非的变化,曾经的我们一起走过,走得那么愉悦与性情,分离后我们每个人都有独自的生活和课题需要面对,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永远按照你喜欢的方式一生相伴。离别后的日子里,谁也不知道谁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,即便知道了甚至互相守候,谁又能保证灵魂与思想的一致呢?
欢乐过就好,不必刻意再追寻。好好爱着现在该爱的人,把那些曾经带给我们快乐的人和事珍藏在心底。回忆也是一种美,一种快乐的陪伴。
纳兰性德曾说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”。很多年前,我们的前辈早已洞若观火地感悟到:人生的很多时刻是用来追忆,而不是刻意寻找。
其实,有些重逢,不如不见。